这是夹纻胎的，这是望山的削鞘。

我谈的第三个问题就是造型艺术。造型艺术里，我现在搞的分类有些（像）搞美术的人的分类办法，不是完全（用）考古的类型学分法。我就是把漆器分为仿动物型的，仿铜陶的，再一个根据生活需要这三大类。

在春秋时期的话，动物形状的漆器没有，根据生活需要的，虽然有但是是比较广义上的，我们像耳杯这类东西没看到，这个不多说。它就是仿铜陶礼器的。刚才我们放过了这类东西，俎，再下来就簋、壶这类东西，刚才看的那批东西，我认为都应该是仿青铜器的一些，但是它的造型又不完全跟青铜器一样。比方，虽然方壶搞的造型比较像是铜器的壶，但是你看它牛耳啊各方面，而且再加上色彩，它还是形成了自己木胎漆器的一个特点凸显，跟青铜器制作还是有不完全一样的地方。

战国时期，仿动物形象的漆器是楚国漆器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你看彩绘木雕小座屏就是望山一号墓出的，总共有透雕跟浮雕的55个动物，有凤、鸟、鹿、蛇、蟒、蛙，中间这个地方是个青蛙的蛙。它整个里面是二方连续，中间是以这两个为中心，你看，二方连续从这边过来是一个，这边过来再二方连续的做法。利用透雕跟浮雕把上下都结合起来，一个非常生动的，55个动物相互争斗的情况，联系在一起，是吧？这一件在墨西哥展出的时候，墨西哥的艺术评论家说真是巧夺天工。所以在我们先秦的雕刻的漆器当中，这是一个代表作，这也是国宝。

这个是透雕跟箭箙的面板。最有意思的，这件羽人的话，在咱们这里讲就更有意思了，可能大家会很快联想到三星堆的问题。

这一个蟾蜍座的话，实际上怪兽虎牙，等会儿我再讲跟楚人的思想意识，我们再讲，大家都看一看，可能等会儿再倒回来比较困难，我也不会弄这东西，是吧？多看一眼。这造型的话看看跟三星堆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啊。因为这个还没有办法搞背面。它这也是凤的一个尾巴，鸟的一个尾巴下来了，然后这是爪子踩在鸟的上面，它是用爪，这个爪子照片不是非常清楚，然后一个凤鸟，然后再插了，这个就插在这里，插在这上面。复原的，因为他们当时动这个东西也开始分成几个，都散的，原来是把这个做一个构件，后来复原起来，应该这两个器座就插在这里面，插在这里面就完整的一个，很神奇。在最后一个相关的问题这一件还要谈，大家看一看我们再放。

这是猪形盒，酒具盒，大家一看的话，它是两条猪连体，你看这两个猪头，连成以后，你看着这只脚往这边，这脚是往这边。

镇墓兽可能大家比较熟悉的，很奇形怪状的，像这是双生的，是吧？这是单生的，而且它的头有人头有狗头，各种各样的，有吐长舌的，有各方面的，变化非常多。现在关于这个用途，镇墓兽到底干什么用的？最早是日本人提出来的。在长沙发现的墓兽，然后提出了是镇墓兽，后头一直沿用到了现在，因为湖南、湖北咱们在楚地的话发现得非常多，所以现在有上十种的。这上十种看的话就是有镇墓兽、土伯（土地的土，伯父的伯）、死神、灵魂的化身、看管灵魂者、灵魂的守护神、生命之神、引魂升天兽、兵主等等。现在看的话搞得非常绕，镇墓兽到底干什么用的，这东西后头我还要讲讲我个人的看法。这虎座飞鸟也是非常奇特，你想兽中之王是什么？老虎，老虎竟然被一个鸟站在上面，这鸟长着翅膀，而且两边还插了个大鹿角，它是在背上，这个还不齐，应该是两个真的鹿角。那个鸟的背上怎么还长两个鹿角？这造型非常奇特。这干什么用的？所以让你想这楚人干什么，他怎么埋藏这个东西，他怎么做这个造型。所以让你产生很多的想法，想的话有很大的空间，到底大家干什么用的？大家可以想一想，我最后再讲，好吧。

仿铜陶器制作的漆器，这一类东西是用木胎，然后仿铜器，形成了自己一个艺术特点。比方铜盖豆，盖豆青铜器就非常简单，因为盖豆你看两边，这耳朵生出来，总共有四件，两件大耳朵，两件小耳朵，但是耳朵雕刻得都非常好，你一看跟青铜器是完全不一样，然后再彩绘，花纹各种图案一搞，就比青铜器更五彩缤纷。

这是江陵雨台山出的鸳鸯豆。你看整个豆的话，也是盖豆，仿青铜器，但是把它雕成一个正在睡觉的鸳鸯，有人说是鸭子，但是大家都喜欢说“鸳鸯”好听一点，不说“鸭子”的。它的造型改变以后变得就非常美。

这就是凤鸟莲花豆，你看这底下，上面是莲瓣。这是豆盘，底下面就是个凤鸟，踩住个蛇看见没有？所以你看楚人这个造型，这也是莲瓣，豆盘是莲瓣，然后你看是个龙也踩个蛇，还有个底座。你说这东西非常神秘，我们现在的现代派的艺术里面都很难想象出这东西来，所以楚人虽然雕刻的东西，但是就有他的创意，想象力非常丰富。

根据生活需要的漆器，它的最大特点就是实用，第二美观，把实用跟美观相结合，就是楚国根据生活需要漆器的一个最大的特点。比如讲，酒具盒它的空间不大，但是你看这是两个盘子，然后这块地方是放耳杯的地方，这儿放了两个酒壶，这边放耳杯是吧？它就整个扣起来以后空间非常紧凑，非常能够实用。它非常美观，你看它这整个造型长方形的圆曲四角，是吧？这里有很多花纹。把的话，它这里面有个凹槽，凹槽干什么？拴着绳子，不至于滑动。当时贵族郊游到外头去的话，把这一带，到了（地方）席地而坐，你一杯来我一杯就在那里喝开来了，携带非常方便，生活也很休闲，你看贵族很会享受。但它这个造型来讲，它就非常实用美观。

再一个同一类的漆器，它的（造型）虽然很简单，比如耳杯，咱们搞考古知道耳杯椭圆形的口是吧？这个弧形的壶，平底。这不是很简单吗？但是它的变化在什么（地方）？在两个耳朵，你看这是蝶形的耳朵。你看这耳朵又不一样，这里是半月形的耳朵，它从耳上面有点变化，总要找个地方让你不觉得雷同，造型有变化。

再一个是咱们最简单的就是卮、樽，这个东西是圆筒型，本来就像玻璃杯一样的，很简单。但是它也为了使造型不单调，这身上有12条的蛇，有的是红的，有的是黄的，这上面有八条的蛇，红的四条，黄的四条，纠缠在一起，使这造型一看怎么这么复杂，所以这种雕刻的这些漆器实际上一件一件都是古代的雕刻艺术品。有的很高大，有的很小，但是在现在来讲，在当时来讲，都是一个非常难得的雕刻的工艺品。

装饰艺术，我是采取搞美术史的人的、艺术人的办法，就是把纹样的类别做成了一个动物纹样、植物纹样、自然景象、几何纹样和人类社会生活纹样这五大类。不是像我们在说的几何纹样，然后再来分具体一个搞法。就看到这样分法，行不行？大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

动物纹样可能在楚国的时代的话，不同时期又不一样。战国（应为“春秋”——编者注）时期的话，动物纹样相对少一点，完整的也比较少，龙、牛头、瑞兽这类东西。就比较简单，我们刚才看的那些。

到战国时期的话就变化比较多，像刚才的凤纹。动物纹样战国时期有三十几种，牛啊、马啊什么，各种各样的动物纹样。基本上是两种，一种是写实的，一种变形的。这时期可以说破了商周时期神秘感的，一些像兽面纹这类比较富有神秘的东西、写实的东西已经在这时期比较多的出现。这个刚才也看到的，凤纹耳杯。

不同的时代里，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这个棺（曾侯乙墓漆内棺）上面并不完全一样。比如讲这里面有内棺，有很多动物纹样，有鸟纹、有凤纹、有龙纹、有蛇纹。像棺外的四壁的龙纹有多少？我们做了个初步统计，有413个龙纹。龙纹是不是一样呢？不一样，它有单首双身，还有双首，还有三首、四首、人首双身、人首四身、鸟首、鸟龙同身，还有翼龙跟青龙，各种各样的形态，并不是一种，而且每一样都是手工画的画，多少都有点变化。内棺在日本展出的时候，林巳奈夫他住在横滨，天天到东京博物馆去，第一个进博物馆，最后一个走。当时1998年正好这个展览去了以后，日本请我过去访问，在那边我听说林巳奈夫天天到那儿看去，我想跟他讨论一下，到底这些棺内、这些人物、这些图案他有什么想法，因为他就长沙马王堆那个棺写过一本书，我也很想跟他讨论一下子。我说林巳奈夫先生你有什么想法？他是重新自己画，一笔一笔地画，画了一个月。他说，楚国时期的文献记载太少了，这花纹又特别奇怪，我就搞不清楚它到底什么意思，所以希望大家看到曾侯乙墓，大家琢磨琢磨，中国人聪明，可能同学里面有很多人会比林巳奈夫更聪明的人，把它写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后告诉林巳奈夫，你看，我搞出来你没搞出来，希望在诸位里面有这么个能人。

早晚有点不同的地方，曾侯乙墓的早期的凤纹、鸟纹跟战国中期的木雕上面所画的纹样有变化。我有一篇文章叫《试论湖北战国秦汉漆器的年代分期》（《江汉考古》1980年7期），我就是利用漆器这些器型跟图案对战国到汉代这种漆器做了个年代分期。这个文章我第一次是79年到南京大学做了一次学术讲演，人家都铜器、陶器做年代分期，怎么你搞个漆器的，所以他们当时请我过去跟他们讲一讲，这个我已经发表过，就不细说了好吧？

植物纹样。这个时期植物纹样可能在过去商周时期的话没怎么看到。可能植物纹样要在战国时期的漆器上才能看到。主要就是有扶桑树，有柳树，这种树的东西，还有花卉的，它不是整个花，而是把花瓣，像莲花的话，刚才看的那个是有写实跟夸张的，夸张就是把枝叶的这个花去掉，枝叶去掉，只剩个花瓣。这就是扶桑树了，后羿射日的扶桑树这个东西（图：后羿射日纹衣箱）。

自然景象的话占有一定比例，但是不同时期也有点变化。像云纹的话，勾连云纹，这就是所说的自然景象里面最重要的一件。这是谁？这是什么？二十八宿（图：彩绘二十八宿衣箱），我觉得这一件东西非常有意思。这件东西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因为过去在关于二十八宿，中国有二十八宿这个体系，印度也有，到底谁的二十八宿在前？中国的二十八宿怎么样的？是不是你从中国还是怎么样？这个东西应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一个跟青龙白虎相配。能跟四象这东西相配，而且在最大的斗子中间，这是个斗子，然后二十八宿的名称就写在这一转。这是青龙，这边是白虎，那么这两边太直了，就没有朱雀玄武搞上去，但是已经是表明当时跟四象相配合，这是最早看到，而且最完整的二十八宿的名称，这都是两个第一。而且关键是它这时期把它作为一个花纹装饰写在上面，图案你看边上是花纹，这是衣箱，当时的箱子，装衣服的，作为衣箱里面的一个装饰图案把它搞上去，说明这种二十八宿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了。是吧？已经是大家比较了解了以后，再把它作为装饰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