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版《牡丹亭》十年之旅(三) - 《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网络版

青春版《牡丹亭》十年之旅(三)

主讲人 白先勇

白先勇

中国台湾当代作家。1965年取得爱荷华大学硕士学位后,到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教授中国语文及文学,并从此在那里定居。1994年退休。 出版有短篇小说集《寂寞的十七岁》《台北人》《纽约客》,散文集《蓦然回首》,长篇小说《孽子》等。

最后更新 2021-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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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我们在排演的时候,那个是汪世瑜老师在教《叫画》的内容,背后的功夫做了不少,而且很有意义的是他们把这两个老师傅的功夫传下去,这个老师傅是把“全”字辈老师傅给传下来,所以他们是“隔代遗传”,“全”字辈的老师傅经过他们的老师再传到他们身上。我也跟他们讲,我们花很大功夫训练你们,希望昆曲薪火相传,不要断掉。这种东西是手把手一个一个教出来。往下,张继青老师讨论剧本的时候。往下,我们的女主角。为了赴台湾演出,那时候二月,天寒地冻,苏州冷得要命,我们在排演的时候,在一个大旅馆里头,因为还没起好,窗子没装玻璃,那个冷呀,寒风灌进来。那男士是我们的服装设计,他其实是大导演王童,是台湾很有名的,得过金马奖,他导过几十部戏,他自己是美术出身的,对于服装特别讲究,所以我们请他出山来设计。他很不容易,等于是义工,我说我是义工大队长,后面这都是义工。这位教舞蹈的吴素君老师,我们那个花神那一段舞蹈是她教,大家知道云门舞集,她是云门舞集的主角,最先的时候,现在她是北艺大的教授,所以都来参加。

      往下,2004年台北首演,我在剧院新闻发布会的时候。2004年北京二十一世纪在演出的时候,刚好我们参加国际音乐节,好多外国记者来采访。我们在北京看一件衣服。往下,这是2004年在上海大剧院演出,那个时候有点麻烦,它们开了六年,没有昆曲演过。因为它们要演的都是大型歌剧那种东西,商业跑量,大家觉得昆曲票房靠不住,所以我们无论如何挤进去了,上海大剧院第一次演出,可能是有史以来票价最高的。因为主办单位是香港邵氏公司,邵氏公司的红星何莉莉,在香港以前很有名,她主办,她不知道,不太了解这个情形,她就把票吊到最高的一天晚上1200块钱,那谁买得起啊。后来想尽办法还是占满。那一次叶先生又去了,特地从天津赶去,你看,我们还有叶先生的照片,有照片为证,叶先生去看,很高兴,看了我们的《牡丹亭》。这在澳门,澳门艺术节。往下,这是哪里啊?佛山,他们也是个艺术节。往下,这是北大,第一次去北大,2005年,北大满座,这是百年纪念堂,2000多座位,三天满满的,第三天还要加位子。我们开始去的时候,北大的教授警告我说,大学生好像眼光很高,他说剧不好看,学生要走的。我就跟他们说不会有人走的,果然没走而且看得兴高采烈。北大学生都迷上昆曲,进去三次,去北大三轮,在北大演了三轮,场场爆满,北大学生非常喜欢。之后我们就在北大开昆曲课,现在开到第五年,一边开课一边还在演戏。

      这是美国。美国哪儿?2006年,一方面,我们希望在两岸四地华人地区,希望大家对昆曲能够了解,能够接受昆曲,能够欣赏昆曲。还有一大目的。2001年大家都知道UNESCO——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一次挑选人类口述非物质代表作,第一次挑选,这次非物质都是表演艺术、语言这种东西。第一次挑了19项,头一项就是我们昆曲,所以我觉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很有眼光——挑我们昆曲,而且那个主任委员还是日本人,他们的能剧还在后面,我们昆曲第一名,第一名挑的昆曲。所以看世界最高的文化机构他们这么识货,这个昆曲应该是属于全人类的艺术。我们光讲不行,要去试一下。2006年我就把青春版《牡丹亭》带到美国去,头一个带到美国去,带到美国西岸,做了12场演出,4轮12场,在哪里?就在我教的那个大学——加州大学,从UC Berkeley,UC Irvine还有UCLA巡回演出,那时候都是商演,都是卖票的商演,它们都有很好的戏院。尤其UC Berkeley它有很好的戏院,那个戏院有2000多位子,好大的,而且它们是西岸有名的演艺中心。去演出的时候,我们开头跟他们讲,我们昆曲希望在你们学校演出,那个演艺中心跟我说昆曲是什么?因为他们西方人对于中国的戏曲剧种只知道京剧,他们大部分不晓得比京剧还要老两三百年的时候,已经有更老的、非常成熟精致、很恢弘的这么一种戏剧产生。他们没想到,所以我们还得下功夫去游说他们,不光游说,游说没用,还要管票,我们就说找赞助,我跟他说稳赚不赔。八十几个人,在美国巡演一个月,很大的花费,非常要紧,第一次到国外去,第一次让那些西方人来评断这个是不是。完了以后非常成功,整个饭馆包起来了,庆功宴,大锣大鼓,你看我在敲锣,唐人街的华侨搬好几件大鼓,我们在那边热闹非凡。这个是Berkeley,是吧?这是马友友也在演,我们一连串的节目,芭蕾舞什么有名。这是在他们那个现代艺术馆,我们在那儿做新闻发布会。

      第二站Irvine,UC Irvine在那边演出。那个戏院没那么大,有800个座位,也是满的,效果很好。这个是哪里?Irvine,也是满的,你看。往下,UCLA,在洛杉矶演,有1800个座位。演完他们那个市长颁给我们一个奖状,我在替他们领奖状。庆功宴,UCLA那些教授、学生都来看,还有外面的好多人来看。大家都知道UCLA的演艺学院很有名,他们的电影、戏剧(都很好)。西方人看得比较开明。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当然我们有很好的翻译,这很了不起,很好的字幕,翻译得很好。……他们识货,看着这个是种了不得的艺术。西方人的态度这点我们真的要学习,他们对于不同文化,他看好的真的由衷佩服人家。不光如此,ELS Berkeley我们演完以后盛况空前,他们四个校区的校长联合写了封信,到文化部、教育部,说这么了不起的艺术你们要继续。UC Berkeley他们那个音乐系和东亚系当年就合起来开昆曲课,他们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很值得研究,他们觉得很好,很古老而又这么精致、成熟的戏曲,他们研究很用心的。这个是给我的奖状。这是Irvine的系主任,戏剧系系主任、教授,他看得高兴得不得了。讲到这个系主任,他有一本书是美国很有名的教科书,他看我们戏以后,第八版的时候,他把我们青春版《牡丹亭》的剧照放到书里面,所以现在青春版《牡丹亭》在美国大学里边,都看这个东西,有影响。我们在演出的时候做很多的工作,不光是我一个人,有一群教授到处演讲,因为美国人不懂,先要做好几场演讲,告诉他们昆曲是怎么回事,《牡丹亭》怎么回事。我们做很多的功夫,而且我觉得他们很好的一个制度就是在演出前,比如说7点钟演出,6点钟的时候他就做一个导读,有几个专家来告诉今天晚上这个戏怎么看,这个制度非常好。美国人真的很认真,几百人老早就来听,他们非常虚心地来学习昆曲。我们到处演讲,也做很多功夫,要不然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这个剧评就非常好,《旧金山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很有名的纪事报,它那个剧评写了一句我觉得很对,他说9个钟头一飞而过,他不觉得长,他还觉得一下就过去了,他说为什么不演20个钟头呢?好看的戏不怕长。

      到我这里,到我教的学校UC Santa Barbara,UC Santa Barbara市政府非常重视。那位是市长,这位女士,第二个,那位女士是市长。市长宣布那一周是“牡丹亭周”,而且Santa Barbara街上到处是《牡丹亭》的旗子。那位是我们的杨祖佑校长,他非常支持,华裔校长。这是我在系里面给他们讲,校长在那里。庆功宴。那天晚上在Santa Barbara演出非常成功,戏院小,可是反映很好,大概八成是非华裔的观众,大部分是教授,戏剧界的、歌剧界的这些人都来看。

      这是第100场,在北京,在北展。2700个座位,好多人。这有意思,我们在演完100场在哪里庆功?在故宫,在建福宫,老佛爷去的地方。中间这位白发的是谁啊?卢燕,专门演老佛爷。我们在建福宫里面为100场做一个很大的庆功宴。

      2008年到伦敦,伦敦也是最要紧的,伦敦是全世界的演艺中心,而且英文不太好弄,除了莎士比亚就没有别的剧。他们的眼光高,因为他们每天晚上都有100多场戏在演。这位先生——年纪大的这个很有名,叫David Hawkes,他是什么人呢?他是牛津大学的首席汉学家,《红楼梦》翻译者、英译者,他是俞平伯先生的学生,从牛津来看我们的戏。看的时候他很高兴,他跟我说《红楼梦》里面也有《牡丹亭》,他用北京话讲,字正腔圆。中间那位是驻英大使傅莹,她去看我们的戏,很用功的,她先看剧本,看三天,据我的接触,她可能是观影最认真的一个,看完以后她还用笔名写了一篇文章。

      后来我们到希腊去,参加希腊艺术节,雅典。我们那次演得很有意思,到莎士比亚的故乡,到希腊悲剧的故乡,踢馆去了。希腊人很会看戏,这是他们的传统。

      北大2009年,第三次进北大的时候,我记得那天晚上天寒地冻,零下9度,但学生热情得不得了,演完我好冷,穿着羽绒服,就想跑回去睡觉,他们不放我走。十年后回到苏州去,就在这里,十年前我们在大陆头一次首演是在苏州大学。2004年6月在苏州大学,也是一个好大的很旧的厅。蛮开心的,做成了一件事情,全世界都跑过,演200多场,这是生、旦、净、末、丑这一群,还在演出。

      我们现在放两段视频给大家看看。2005年4月19日到21日。张继青先生。莫卫斌先生。没办法,四个高大的同学一下把我拽起。在北大、同济。这是在美国,看看在美国的演出,很紧张,在美国演出,因为头一次到外国去。大概有2000多位子,大概有五成到六成是非华裔。有意思的是,外国人看也掉泪,感动。像爱情这种,而且很美,美的这种经验大概是普世的,所以有些外国人非常感动,尤其是最后离魂的时候。

      我们上次到美国去,到英国去,反映真的蛮热烈,我也很高兴,真的经过考验。美国人、欧洲人,他们都对这个古老的艺术完全能接受,不光能接受,还能欣赏,而且非常尊敬。我觉得我们自己对自己的艺术更应该保护,昆曲对我的意义就和青铜器、秦俑、宋朝的瓷器一样的意义。每次演出不是演戏,而是一种文化的展示。做了十年,当然其中也有很多人帮忙,我非常感激,这是上天的意志,要让昆曲这么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常常有人出来扶一把就走下去,走到现在,他们自己已经成熟,自己去演。我也觉得大概可以告一段落,我转向昆曲的教育,所以我在北京大学给他们设立昆曲课,讲座什么的,我每天去教他们一次。在中文大学也是,在台大下学期也是。我希望昆曲在我们学术界,应该取得应有的学术地位,它那么高的艺术成就,在我们的大学里面没有地位,我觉得很不应该。我觉得应该在大学里面推广,至少有些同学们亲近这个以后,对我们的传统文化有所理解。我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分集列表 (共3集)

    课程简介

    讲座一开始,白先勇先生追溯了自己与南开的缘分,回顾了青春版《牡丹亭》首次在南开演出的盛况,南开同学的热情让他印象深刻。

    小时候在上海偶然目睹梅兰芳与俞振飞演出《牡丹亭》中的一折《游园惊梦》,开启了他与昆曲的不解之缘。之后,蔡正仁、华文漪的《长生殿》,张继青的《牡丹亭》等演出,更让他感受到昆曲的艺术魅力。

    但彼时昆曲已渐渐衰微。为了重振昆曲艺术,吸引年轻观众,青春版《牡丹亭》应运而生。

    为了打造经典,白先生领导的创作团队遵循“尊重古典但不因循守旧,利用现代但不滥用现代”的原则,将昆曲的古典美学与现代美学相结合。再加上演员的严格训练,精心的舞台、服装设计,“只删不改”的剧本编排等各方面的努力,使青春版《牡丹亭》为观众所接受和追捧。

    十年来,青春版《牡丹亭》巡演海内外,不仅让昆曲在舞台上焕发青春活力,把大批年轻观众拉回剧院看戏,也培养了一批昆曲青年演员,为昆曲的传承与弘扬做出了贡献。

    讲座过程中,白先生还和南开的同学分享了剧团在世界各地演出的精彩照片和视频。

    (视频拍摄于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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