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先生以纯史学观点评《春秋》“五情”说之失
好了,“五情”,我们刚才说了“五情”其实主要是经学的观念。钱锺书先生就以纯史学的观点来评论《春秋》“五情”,那是不对的。刚才也说了,钱先生认为“五情”是古人写历史的时候心向神往的楷模,但是《春秋》达不到,说“《春秋》实不足语于此”。刚才也说了,“五情”本来是《左传》引用君子的话来赞美《春秋》的,他说《春秋》之称,“非圣人孰能修之”,不是圣人,谁能够写那么好,是赞它的。但是钱先生说“《春秋》实不足语于此”,达不到“五情”的标准,所以刚好是相反。关键在哪儿?其实君子称赞《春秋》,用“五情”来称赞《春秋》,它的标准不是钱先生心里头的,所谓写历史的时候心向神往的楷模,它不是用历史观点来说的。如果我们用史学观点来看,就“梁亡”这句话,这个记载,就是断烂朝报。《春秋序》称赞“五情”,主要是因为“文见(现——编者注)于此”。你看我用文字去这样记载,但是“起义在彼”,背后有一个义理,能够“发大义”,能够阐发大义,能够指导行事,能够以正褒贬。我们再看刚才我们引用过的例子,就是说郑庄公用璧玉问鲁国借这个许田,其实是交换,那么交换,因为这个事情不对,所以它加以很婉曲地记载,说借,只是借,但是不是事实,它记载(的)根本不是事实,所以《春秋》记载的不是如实的,不是一般历史的记载。那么另外刚才也说了,就是周平王驾崩的时候,本来是三月二十四日驾崩,它偏偏写是三月十二日,那么重要的事情,天子驾崩,也不如实记载。所以钱先生以纯史学的观点来评论《春秋》,这个是没有掌握《左传》里头引君子的话来赞美《春秋》,还有杜预《春秋序》(《春秋左传集解》序)里头也赞美这个《春秋》,钱先生没有掌握其中的关键。我们看杜预的《春秋序》,他说“推此五体”,就(是)“五情”,来看这《春秋》经跟《左传》,那么,“王道之正,人伦之纪”都已经全在里头了,那么它所用的就是经学的观点,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君子就是赞美《春秋》,说“非圣人孰能修之”,他也是用经学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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