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春秋——三燕历史与考古(二) - 《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网络版

龙城春秋——三燕历史与考古(二)

主讲人 田立坤

田立坤

毕业于吉林大学历史系考古学专业。辽宁省文物保护中心主任,研究员。辽宁省考古学会副理事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辽宁省文物保护专家组成员。
最后更新 2021-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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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期慕容廆觉得在辽东北太偏远。辽东北在现在的彰武、科尔沁左翼后旗一带,科尔沁沙地南缘一带。所谓偏远,就是离中原、离汉文化偏远。289年,他从辽东北迁回“徒河之青山”。“徒河之青山”,经考证,它不是确指徒河哪块青山,泛指朝阳到义县大凌河两岸,就是莫护跋最初来到辽西时的地点。“始建国于棘城之北”,棘城,考证是在北票的章吉营,棘城之北就是现在的金岭寺。

      291年,中原发生“八王之乱”,大家生活不能安定,要到处跑。中原人跑的方向有三个:一是过江往南走;二是往西北,现在的河西走廊那一带;三是往东北。294年慕容廆定都棘城,他附会说棘城是“颛顼之墟”。慕容鲜卑人把自己说成是高辛氏的后代,中国古代少数民族都是这么说,把自己说成是颛顼、帝喾或者炎黄的子孙,这完全是一种附会,所以不必较真。

      中原“八王之乱”之后,又发生了“永嘉之乱”,晋怀帝被前赵俘虏,洛阳被攻破,造成大量的流民涌入东北,使慕容鲜卑得到一个特别的发展时期。这些人不仅带来了劳动人手,还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和技术,使慕容鲜卑有了飞跃式的发展。慕容廆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政治上拥立东晋。因为慕容廆刚继位的时候,到处掠夺,后来觉得他的势力肯定不如中原的势力、晋的势力,主动放弃原来的打法,向晋称臣纳贡,得到晋武帝的嘉许。等到晋元帝在建康称帝时,他也派人到建康表示支持。他采取的政治措施取得中原王朝的支持后,说是受中原王朝的命令兼并。经济上发展生产,安置流民,设置郡县。文化上推行汉化,主要的措施是办学,重用汉人。当时中原流民不都是什么也不懂的老百姓,都是世家大族,他们举族而迁,一个族很多人口、一整个村子举家迁徙。所以流民既有普通农民,也有官僚,也有一些读书人,就是所谓的士人。这些人到辽西后,他利用这些人,使慕容鲜卑很快发展起来了。

      238年曹魏灭辽东公孙渊后,在辽东襄平置平州。当时辽西有慕容鲜卑、宇文鲜卑、段氏鲜卑,辽东有平州,代表中原政权,平州有“护东夷校尉”,护东夷校尉是专门管理这些少数民族的。平州刺史崔毖,心胸、能力都不行。中原流民进入东北后,都依附慕容鲜卑,因为慕容廆文献记载他“行政修明”,特别重用人才,大家都愿意依附于他。崔毖也想要这些人到他那里,人口既是兵源又是劳动力。但中原流民到辽西停住了,不再继续往辽东走,崔毖很不高兴,怀恨在心,教唆高句丽、宇文鲜卑和段氏鲜卑联合攻打慕容廆。慕容廆使用离间计,攻破了三部。慕容廆知道是崔毖在后面捣鬼,在319年出兵辽东。平州当时从行政建制来讲,和幽州是平级的,但是军事上归幽州管,所以崔毖当时没有多少兵力,也打不过慕容廆。慕容廆一出兵辽东,崔毖就跑到高句丽,最后死在高句丽。前些年集安发现有一座墓,叫禹山3319号,是一个砖石墓,集安人考证说这个墓可能是崔毖墓。崔毖跑到高句丽后,慕容鲜卑占领了辽东。

      319年之前一直到公孙度割据辽东之时(大概196年),这上百年的时间辽东是东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公孙氏割据,辽西有乌桓、鲜卑,有宇文鲜卑、段氏鲜卑、慕容鲜卑这三部,还有高句丽,再往北一点还有扶余,这些民族都没有发展起来。但辽东的文化特别发达,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东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扶余、宇文、段氏、慕容、乌桓、高句丽都听命于平州刺史或护东夷校尉。慕容鲜卑赶跑了东夷校尉,东晋承认慕容廆在东北的首领地位,封他为辽东公、平州刺史,他可以名正言顺攻打任何人,因为是受中原任命的。这样,东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从辽东襄平转到辽西的棘城,因为慕容鲜卑的都城在棘城。

      333年慕容廆去世,他的儿子慕容皝继位。慕容廆在去世之前,因为势力强大,所以下边很多人鼓动他称王,然后派人到东晋的建康进贡,并游说让东晋封慕容廆为王。当时东晋朝廷对东北不了解,不太拿它当回事,说“朝议未决”,没有结果。慕容廆死后,这事被撂下了。337年慕容皝在棘城自称燕王,属之百官,当时有规矩,称王后下面才能设各种官。研究历史的把337年作为前燕的建国年。341年东晋派一个使者来,叫郭希,拜慕容皝为大将军燕王,正式承认他称王。因为他已经称王,鞭长莫及,不承认不行,而且封他为王也有利于东晋的渗透。341年,慕容皝派阳裕和唐柱两个人在柳城之北龙山之西筑城,因为有龙山,所以叫龙城,就是我们今天讲的龙城春秋的龙城。342年慕容皝把都城从棘城迁到龙城。从342年起,龙城(现在的朝阳)作为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一直持续到“安史之乱”。“安史之乱”开始的时候,平卢军没有跟随安史叛军,坚持跟安史叛军斗争,后来因为孤城无援,坚持不下去,762年平卢节度使侯希逸率领平卢军将士渡海到了山东。因为从陆路走河北一带正好是安史之乱的策源地,过不去。他从海上到了山东,中原的势力彻底撤出了东北。龙城作为东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地位就结束了。

      342年慕容皝迁都龙城之后,攻打高句丽,分两路,一路走南道一路走北道,把丸都城毁了,把高句丽王钊的父亲(乙弗利)的墓掘了,把乙弗利的尸体运到辽西,把乙弗利的夫人(钊的母亲)、钊的妻子掳到辽西。还掳了很多人,掠男女5万余口。当时高句丽一共有多少人不太好说,所以一下掳了5万多口人也不太好说,但这个事情肯定有,掳的人也肯定有,因为在辽西有高句丽考古遗存的发现。

      慕容皝是前燕的重要人物,他父亲慕容廆开创的基业在他这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慕容皝重视农业,重视生产,也是按照他父亲的路子走,继续汉化,重视教育,重视文化,重用士人。344年慕容鲜卑打败了宇文氏。345年,慕容皝罢苑囿,给中央来的汉人耕种,公家又给牛,他采取的发展经济的措施在历史上是值得肯定的。

      345年,“立龙翔佛寺于龙山”,这是佛教传入东北地区的最早记录,这是文献上的最早记录。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更多的线索,可是考古发现的马具上,有莲花纹样,莲花纹样是佛教题材,所以应该有关系,但是马具现在没有明确的纪年。346年慕容鲜卑再次攻打扶余,把扶余王掳来。《资治通鉴》记载封扶余王为护国将军(应为镇军将军),“妻以女”,把慕容鲜卑的女的嫁给扶余王。在喇嘛洞墓地挖掘后统计准确的是414座墓,其中有六七座墓和主体的墓葬形制不一样,与慕容鲜卑的墓葬形制一样,所以可能有通婚的关系。348年慕容皝死,他的儿子慕容儁继位。

      慕容儁逐鹿中原。前赵是匈奴刘渊建立的,后赵是羯族石勒建立的。石勒死后,石虎继位,石虎349年死后,中原大乱。350年慕容儁趁中原大乱,率军逐鹿中原,很快占领了蓟城(现在的北京),占领蓟城后,把都城迁到了蓟城。为什么要迁都?历史上都城是重心所在,他的势力到哪,都城就要往哪迁。慕容鲜卑把都城从棘城(北票章吉营)迁到龙城,也是他的势力要向中原发展,势力越来越大,棘城的地理位置或者环境都不行,到了河北,都城就随着迁。如果不随着迁,重要的势力、重要的人员机构都在龙城,他没法指挥。

      冉闵是汉人,是后赵大将,英勇无敌。351年他杀石祗(羯人)建立了魏国。“魏”不属于五胡十六国,十六国里没有燕魏,因为存在时间太短,351年(建立),352年就废了。这时慕容鲜卑已经占领了蓟城,以蓟城为都城,和燕魏相对峙,所以燕魏很快被慕容恪打败。慕容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也是慕容皝的儿子,生擒冉闵,把冉闵送到龙城斩首。是什么原因文献也没有记载。他在河北抓到冉闵,没有就地把冉闵杀掉,而是把冉闵押回龙城,在龙城斩首,这是352年。当年11月,慕容儁已经把燕魏灭掉,整个河北地区都被前燕占领,慕容儁称帝。慕容儁称帝后,南边的东晋派使者来,他说:“你回去跟你们皇帝说,我趁人乏也称皇帝了。”通过他这句话就说明慕容儁志得意满。

    分集列表 (共4集)

    课程简介

    田立坤研究员在讲座上主要跟大家分享了有关三燕的历史及其相关考古研究。首先,田研究员对题目进行了解析。龙城,慕容鲜卑建立前燕的第一个都城,同时也是北燕和后燕的都城,所以又被叫做三燕故都。三燕,指的是前燕、北燕与后燕,前燕与后燕都是由慕容鲜卑建立的,北燕是由高句丽人慕容云建立的。这就是龙城与三燕的由来。

    三燕的建立基于前朝的历史文化背景,曹魏初年莫护跋率诸部入居辽西,莫护跋就是慕容鲜卑进入辽西的始祖。莫护跋的曾孙慕容廆建国并将都城定于棘城,他拥立东晋,推崇汉化,使国家当时的经济文化各方面得到快速发展,并获得东晋对他首领地位的肯定。慕容廆去世后,他的儿子慕容皝继位,建立了前燕,并将都城迁到龙城。他积极推进农业的发展,注重与中亚、西域地区的往来。慕容懏继位后,国力更加强盛,逐鹿中原。一直到慕容暐继位,前燕走向灭亡。384年慕容垂复国建立后燕,参合陂大败后,后燕势力大降,至407年亡国。407年慕容云建立北燕,后又被冯氏取代,436年亡国。三燕的历史到此结束。

    在三燕考古中,田研究员主要讲述了龙城的考古发现,详细介绍了三燕考古出土的装身具和马具等物件,以及它们对朝鲜和日本的影响。在讲座的最后,田研究员提及了有关现代前大后小样式的木棺的起源与发展。

    (视频拍摄于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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