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年慕容儁归还了高句丽王父亲的尸体，高句丽王遣使谢恩贡方物，慕容儁又封他为征东将军、营州刺史，高句丽臣服于前燕政权。357年前燕大破丁零。丁零也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前燕包括后来的北燕，跟北方少数民族关系特别密切。北燕冯素弗墓出土的玻璃器是罗马玻璃，现在已经被大家公认了。但是罗马玻璃是怎么过来的呢？两条渠道：一个是北方游牧民族带过来，他们跟北方游牧民族接触；另一个是通过北方丝绸之路，就是河西走廊传过来的。可见慕容鲜卑跟中亚、西域的接触有很多渠道。这一年在昌黎、辽东建慕容廆庙，范阳、燕郡建慕容皝庙。1992年搞白石水库调查时，在北票金岭寺发现一个建筑址，1996年试掘，2000年进行大面积发掘，前年发表了报告，对金岭寺建筑址也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前两年我写了一篇文章，金岭寺建筑址是357年在昌黎建的慕容廆庙，这可以和考古材料和文献相互对应，可以用文献解释考古材料，用考古材料补充文献或者证明文献。

360年慕容儁死后，他的儿子慕容暐继位。慕容暐很窝囊，没有才能，他靠两个叔叔慕容恪、慕容评来统治。慕容恪，生擒冉闵，是一代名将，很厉害；慕容评特别贪，他的部队在前面跟敌人打仗，他在后边往部队卖水。前燕主要在中原地区活动，跟东北地区关系不太大。370年氐族首领前秦苻坚攻打邺城，前燕势力已经衰落，再加上慕容儁死后，慕容评辅政，又贪又无能，王朝很快被瓦解，散骑侍郎徐蔚把邺城北门打开，把前秦军队迎进来。徐蔚，《资治通鉴》写成“余蔚”，“余”是扶余人的“余”，扶余人姓余，明确记载他带着扶余、高句丽和上党质子（人质）等500多人把城门打开，证明前燕到了中原地区几十年之后还有大量扶余人活跃在前燕政权当中。这跟喇嘛洞是扶余人的墓地前后对应。慕容暐在城破之后往辽西昌黎跑，昌黎就是现在的朝阳。前秦将领巨武把他抓住。慕容暐还说：“你什么人，敢抓皇帝？”他跟他的父亲差不多，志得意满，等到变成阶下囚时，被人抓住了，还要自称皇帝。抓他的人说：“你不是什么皇帝，我奉命来抓你。”

苻坚很大度，没破邺城之前，就在长安都城给慕容暐修了房地之类，抓住后把他弄到这里生活，不杀他。慕容暐被抓住后，就带领手下投降了前秦，苻坚把前燕的王公大臣，包括下边鲜卑4万多人迁到长安。后来慕容鲜卑为什么能在淝水之战（之后）很快复活，就是他的势力并没有被完全彻底摧毁。这也是苻坚失败的很重要的原因。包括淝水之战的失败。

前秦灭了前燕之后，辽海地区也归了前秦。380年，前秦在辽西龙城置平州。当时这个地方没有州的建制，有郡的建制，辽东郡有玄菟郡。20世纪70年代在西安发现了《辽东太守吕宪墓表》，是弘始四年（402）的。吕宪，略阳氐人，是前秦占领辽海地区派到辽东当太守的，后来又回到西北，死后葬在西北，这证明当时辽海地区是归前秦管的。380年，前秦又设平州于龙城，龙城也曾做过平州的治所。

370年前燕灭亡之后到383年属于前秦，三燕断了线。383年前秦苻坚打东晋，大家都反对，他坚持要打。东晋谢安为主帅，还有谢玄、谢石，北府兵等几万人，号称百万，“投鞭断流”，把马鞭子投到江里可以把江水阻断，说明队伍特别浩大，声势特别壮大。但淝水之战，前秦大败。慕容垂手下的3万人也参加了淝水之战，但没有损失，保存了实力，苻坚投奔慕容垂，慕容垂把部队交给苻坚后去了邺城。当时，慕容鲜卑的贵族在前秦战败后，趁机崛起。慕容泓，亡国之君慕容暐的儿子，在西安起兵，建立了西燕，它没有被纳入十六国。慕容鲜卑纷纷起兵，最主要的是慕容垂。慕容垂很快发展起来，在384年称了燕王，386年正式当了皇帝。前秦设平州，平州下面有昌黎郡、辽东郡、玄菟郡。385年，前秦的昌黎太守宋敞，烧毁龙城和蓟城，撤回西北。考古发现龙城宫城南门也涉及这些内容。

385年高句丽又打辽东。395年慕容宝打北魏拓跋鲜卑，在参合陂大败。当时，慕容鲜卑的后燕的势力大于拓跋鲜卑的北魏的势力，参合陂之后，形势发生了变化。北魏的皇帝拓跋珪应该管慕容垂叫舅舅，他们有甥舅关系。395年，慕容宝大败，慕容垂不死心，于396年亲自攻打拓跋鲜卑，占领了平城（现在的山西大同），然后往北走到参合陂，看到当年尸骨堆积如山的惨状。这时他已经70多岁，生了病不能再往北走，就退回来，途中死在上谷的俎阳，他儿子慕容宝继位。文献里明确记载慕容垂是葬回龙城宣平陵，还有他的皇后段氏一起葬回。参合陂大战后，拓跋鲜卑开始强盛起来。397年拓跋鲜卑攻占了中山，后燕的都城，慕容宝撤回龙城。从397年之后，后燕的势力范围基本限于龙城。

慕容熙是慕容宝的儿子，慕容宝死后，慕容盛继位，慕容盛又很快死了，慕容熙继位。慕容熙荒淫无道，他“大治宫室”“大筑龙腾苑”，又“拟邺城凤阳门建弘光门”，攻打契丹，给皇后建承华殿，“负土于北门，土与谷价同”（土太少，土价被抬高）。苻后死后，他去送葬，“轜车高大”，“轜车”（灵车）太大，城门小出不去，把城门毁了。后来说慕容氏自毁其门，不是好兆头，确实他一出城，城内冯跋就组织一拨人发生政变，拥立高云为主。慕容熙听到报告后马上回来，攻北门不克，遁入龙腾苑，后被抓住处死，后燕彻底亡了。

冯跋把慕容熙杀掉后，慕容云（高云）当了两年皇帝，也被部下杀害，（后来）冯跋当皇帝，建立北燕。冯跋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但因为“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慕容鲜卑燕的势仅限于辽西，人员、经济、兵源都不行，尽管他励精图治，劝课农桑，惩治腐败，还办学，但也只坚持了20多年。

蝚蠕就是柔然，是少数民族，他向北燕求婚，冯跋把他的女儿嫁给蝚蠕。这也是燕和北方草原文化的交流。后来蝚蠕斛律跑到北燕，被冯跋收留。他又想回去，冯跋派人送他，半路把蝚蠕斛律杀了。当时北燕和东晋也有联系，晋的青州刺史李某因为陆路过不了，通过海路到辽西和北燕交往，冯跋也派人回访。421年龙城地震，在地震研究史上很有名。430年冯跋死后，他的儿子没有继位，他的弟弟冯弘继位。冯弘不太强势，436年北魏来打他，他先求中原的宋，后又求高句丽，高句丽派人前来，进入龙城，他就和高句丽人跑了，把龙城又烧了一次。他到高句丽两年之后被杀掉，北燕灭亡。

前燕、后燕、北燕到这就结束了，337年慕容皝称王为前燕开始，370年灭亡，到384年慕容垂又建立后燕，一直到436年北燕灭亡，这就是三燕的历史。

龙城的考古。三燕考古的发现第一个是北票房身诸墓，20世纪50年代发现了几个墓，是最早的三燕文化遗存，当时不叫三燕文化，叫东晋鲜卑文化、鲜卑遗存、鲜卑墓葬。1965年又发现了冯素弗墓，70年代又发现了崔遹墓，80年代发现了袁台子壁画墓，80年代末又发现了北票喇嘛洞墓，90年代发现了袁台子、十二台乡砖场墓地，21世纪初对龙城进行发掘，考证棘城，考古发现也很多。今天我先讲龙城，再讲三燕考古发现里的马具和装身具，再讲它对朝鲜和日本的影响。

这个图是朝阳发现的宫城南门遗址，朝阳是龙城。龙城有内城和外城，内城是宫城南门的遗址。这是道，中间就是门道，这是门墩。皇宫才能有三个门道，一般是一个门道。这个应该是后燕时期的。这个墙是土的，只有前边才用砖包一块，现在农村还有，叫里生外熟的墙。墙外皮前用砖包，剩下的墙体都用土泥、土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