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的说法到底从哪里来的？劳干他都没有指出来。

但是《汉书》里头有两条材料，就是“王国人不得宿卫”，在《隽疏于薛平彭传》里头，当然这已经到西汉晚期。另外一个《龚胜传》（《王贡两龚鲍传》）说他，“三举孝廉，以王国人不得宿卫”。这两段材料都说“王国人不得宿卫”，并没有说不戍边。孙毓棠在《西汉的兵制》里头，他有说徭役的第三种就是戍边，戍边是全国人民都有的，龚胜是楚国人，虽然做过郡吏，但因为王国人，便不得宿卫补吏，他所说的宿卫当然是指郎官，这是孙毓棠的说法。所以王国人不到长安做卫士，原则上与此完全相同。当然他的断句是有一点不同，跟现在看到的标点本《汉书》有所不同。许倬云他有一篇文章《两汉社会势力的交互作用》，他也认为王国人不得宿卫，不得在京师选吏，因为龚胜不得补吏，所以说他是认为王国的人民跟大汉的人民是不相等，但是他也没有说不戍边。张寿仁从劳干的观点，也引用了许倬云的看法，但是他只接受了许倬云王国人的地位跟大汉子民地位是有区别的，但是他没有去仔细分析，他就认为这样子也不戍边。所以说，从劳干、陈直到张寿仁，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人会有这种看法，也可能我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说法是怎么来的？劳干在《汉代兵制及汉简中的兵制》，有一段话，他说：“王国方面只做王国自己的卫士，京城的卫士和边境的戍卒都不做。”这是他引的《续汉书·百官志》的，这一段话其实也只有讲这一个，是王国有卫士长。另外引用了《贾谊传》，还有《昌邑王国传》的话，这个基本上都是说诸侯王不向中央徭役，劳干这儿的不向中央徭役，这个徭役就包括卫戍跟屯戍，所以说京师的卫士除去王国的人，劳干说此徭役，包括卫士及屯戍，这个基本上是整个一个推论。

在这一个1930年的这个居延汉简中，我们看到的王国人戍边，量是非常少，同时王国的戍边的简是昌邑王国人最多。但是到了居延新简跟肩水金关汉简，特别是肩水金关汉简的公布，王国人的戍边的是很多，像梁国人一下子就有一千多人，现在能看到的数量也算比较多。其实在原来30年代的居延汉简里头，它也有少数的王国（梁国）人、赵国人、淮阳国，还有平干国、襄国五个王国人的戍边的吏卒，在这个里头都有。所以说他们都没有去注意到这个。在居延汉简中它有提到梁国，我们梁国就可以看到这几个，梁国的，还有赵国的，东平国（平干国）的。这一个居延汉简中，这些王国人，它的戍边的量没有办法跟昌邑王国比。在30年代的居延汉简，可是劳干、张寿仁甚至陈直他们都忽视了这些简，所以说“王国人不戍边”。

当然王国人戍边的问题，在汉武帝开通河西以前，主要是到北地朔方这些，开通河西四郡以后，才到了河西地区来，他们时间比较晚，事实上我是认为王国人的戍边跟这一个七国之乱以后应该是有一定影响，所以说还是有大量的一个戍卒。居延新简跟肩水金关简中，有两枚简是看到了山阳郡，但是那两个简都不是谈戍卒，跟戍卒的名籍是无关的，所以说我们看不到山阳郡的戍田卒的名籍。劳干、张寿仁他们都说昌邑王国人戍边是受了昌邑王被废的影响，我认为可能不太对。但是是不是改成山阳郡以后才刻意防范，因为我们现在看不到山阳郡的。因为王国的戍边问题也是从这些戍卒他的这个简，大量地去分析所得到的。

刚才我们还忘了简单提到的一个问题，现在看起来不仅田卒，在肩水金关附近的几个烽燧出土的多，戍卒的量在肩水金关附近也特别多。戍卒名籍简看起来肩水金关的量还是超过甲渠候官地区的，就目前看到的来讲。当然肩水金关从陈梦家到于振波，他们大概都认为还是这个部都尉，基本上跟官都尉这个不能相比。可是为什么我在肩水金关看到的戍卒的量目前看起来会比居延甲渠候官地区的多？我是认为或许它靠近了张掖郡的郡治，比较近，所以屯戍的戍卒的量是比在甲渠候官的多。是不是有这种现象？当然目前所看到的材料是很有限。

昌邑王国简里的王国人戍边。（王国人戍边，）目前就田卒来讲，我们现在发现的是，最早是本始五年。李彊是在37岁去世，他的戍边可能不是很简短，因为现在看起来在这个居延简中看到的戍卒戍边的年龄是20岁到40岁中间的，占的数量最多。就从年纪上面来看，超过40岁的人数都少了，有一些是等于长期变成在这戍边。因为这个后来跟更役的改变、过更的制度可能有关系，所以现在看到的戍边的不像史书说戍边三天，我认为这个不可能，所以说有些戍卒在居延地区还是多年的。现在这个名，我找到的田卒，他这个是本始五年，有年记载，这个是最早。从政区的废置来讲，就是说有一些没有年号的王国人的戍边的名籍简来看，也有可能在本始元年前就有。周振鹤在这整个西汉中期地理中有对于几个王国有一个分析，像梁国，虽然他们不断地变化，可是梁国在本始元年以前就已经存在，所以有梁国的戍卒。

因为我们目前所看到的简，数量虽然说在居延地区有三万多的简，但是属于吏卒的名籍简毕竟还是有限，所以分析也存在着一些局限性。在肩水金关辖区的戍卒、田卒，它都超过甲渠候官，屯田好像也都是偏于肩水金关。戍地上面有些郡它的戍地只有在金关地区，在甲渠候官是以魏郡的数据为主，金关地区是以梁国、淮阳郡为主，形成这些问题，因为目前能碰到的传世的史书里头材料太少，所以有些问题还在思考之中，所以我说我的报告非常简单，因为还在等金关五，所以说同时也是希望趁这机会向各位来就教。所以我的报告问题是很简单，报告就到这里为止。

魏老师：关于居延汉简从西北科学考察团贝格曼介绍出来以后，现在已经是近百年的历史了。近百年来，就关于居延汉简研究产生了许多有名的学者，也做了大量的研究。这个研究，大家看得出来，跟我们今年此前若干场讲座的方式和方法有所不同。这里有许许多多对汉代的典籍的理解、对新出土的文献的归纳。很明显，如果你不看那么多的简，不去进行那么多的研究，你无法归纳出那些问题。刚才陈先生讲的时候，我就坐在那想，我误打误撞地到居延去做工作了，被人家留住走不了，被迫去挖那些烽燧，为挖多出一些汉简，我也不想多么难，挖完回去，编了号就放在桌子上，反正有字，也不怕损坏，就放在桌子上，躺那每天，睡觉睡不着，天气热，爬起来就拿起来瞅瞅，三瞅两瞅，瞅着确实挺有意思，有时候瞅的觉得挺好玩，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半天，读懂了，读通了，什么匈奴入塞，天大风，风及降雨，不具烽火者亟传檄告，人走马驰以疾急什么烽火品约，想，好像过去读书时候，读过这个烽火品约就是烽火台的品约，这个规章制度。这蛮有意思，这是个律简，这是条律令。看着没办法了，就找来人家研究文章来看，慢慢琢磨琢磨，被人牵着走，被人逼着走，做这个事情。

今天通过陈先生这个讲座，我发现这里边其实问题非常之多，一个是汉代的文献就中国的目前的状态来看，已经算是较为完善，错谬不多，不像我们后来辽金元史，错得一塌糊涂，现在只要出一块那个时候的碑就可以校正好多事情，汉代从《史记》到《汉书》，到《后汉书》，其实，包括《三国志》，可使用成分还是很大，那就这，我认为出土史料的不断的补充对整个史学研究还是有帮很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