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精灵
秀美的脸庞、清澈的眼睛、沉静的气质,眼前这对十岁出头的小姐妹,正专心致志地在小屋的墙上画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和动物,她们要在这里建一个“精灵专卖店”来“出售”种子等“产品”。
这对小姐妹名叫李林妲和李宛妲。
在云南西双版纳州景洪市郊外这片面积十余亩的山坡上,她们的父母,来自德国的马悠博士和中国云南的李果女士用十多年时间,把一片橡胶林基本改造成“雨林生态环境”,并安家于此。
我和先生选择在西双版纳定居,原因是先生的专业,他是做热带雨林修复与保护工作的,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自然、生态、雨林。
1953年出生的马悠是生态学家,曾跑遍了世界各地的雨林。1997年,他开始任《西双版纳热带雨林恢复与保护项目》专家组组长,在中国协助开展热带雨林保护项目。
马悠和李果于世纪之交相识、结婚,随后购下了这片坡地,砍掉橡胶树,尝试用生态自然的方式复建雨林。
当我们孕育我们的后代的时候,我们也想要把世界上最珍贵的留给她们,那就是热带雨林。
2001年、2003年,林妲、宛妲相继出生。林妲--Linda、宛妲--Vanda,都是兰花的名字。马悠夫妇最爱兰花,希望女儿如美丽的兰花一样,在雨林中自由呼吸,在阳光下快乐成长。
作为母亲,我能够做到的就是为孩子造一个花园,做一个家庭园丁。
林妲和宛妲的童年是自由快乐的。她们赤脚在雨林里奔跑,灵巧地攀爬林间藤蔓,在黄昏中轻轻地走近鸟巢,看大鸟给小鸟喂食……雨林生活造就了林妲和宛妲纯净的心灵,她们汲取着雨林的养分,也不断孕育对雨林的梦想。
两个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走进越来越大的雨林,以前(她们的)父亲做这个事情是抽象的,为地球做,为工作而作,当有了孩子之后你就会发现,这是为孩子做的。
在一棵榕树上,林妲和宛妲的父母为她们搭了一个小树屋,枝枝杈杈当作楼梯、房梁、门窗,树冠就是屋顶。这里是她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她们在这里荡秋千,在这里眺望雨林,在这里快乐地生活。
从小,她们的心灵里、她们的画笔下、她们谈论的东西,都是自然,都是雨林,都是树、都是太阳月亮,都是自然元素。
2004年,马悠辞去公职,全身心投入到修复雨林的尝试中。他和妻子在西双版纳探访各处丛林,寻找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实验地。他们没有正常的休息时间,有时在山间迷路,一夜都回不了家。而在家中实验室忙到深夜的画面更是让林妲和宛妲记忆深刻。
不断退缩的雨林让马悠和李果十分揪心,他们希望早一点让恢复林地的项目为大家接受并实施。
2007年,他们从当地租来6600多亩用作放牛山的轮歇农地,开始了再造山地热带林的家庭实践,在布朗山中建立天籽老班章生物多样性保护区,希望打造一个既有生态价值又有经济产出的可复制样板,以挽救珍稀濒危的物种资源。
林妲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和谁都不愿意分离,她不愿意分离的东西很多,包括一朵枯萎的花,包括一片落叶,她都不愿分离。她说,所以我就要和爸爸妈妈和妹妹快乐地生活在雨林里。
有耕耘就会有收获。数年间,保护区从荒草丛生变成满目葱绿,绿色的小树茁壮成长,许多附生在树干上的天籽金兰悄然绽放。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10年1月的一天,在家中伏案书写雨林材料的马悠心脏病突发,猝然离世。骤然间,正如兰花般绽放的雨林保护梦似乎戛然而止。李果强忍悲痛,带着两个女儿,坚守着丈夫的雨林保护梦。
宛妲在她的日记里写到,她本来在天上好好的,她是个精灵嘛,但是她太喜欢雨林了,她要来到地球上,但是她怎么来呢,她就选择了两个人做她的爸爸妈妈,一个是马悠,一个是李果,我们俩就成了她的爸爸妈妈,她帮我们一起来保护雨林。
林妲和宛妲说,爸爸决定到天上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把地上的事情留给她俩,她们要帮助妈妈。她们知道,雨林般诗意的生活固然美好,但是地球上的雨林越来越少了。她们决心像爸爸一样为雨林做点事情。
孩子们反过来教会了我们很多,只要大人把这个环境营造好,大人怎么做,不需要说很多。
天生有着对生命的热爱与悲悯,林妲和宛妲自然而然地继承了保护雨林的使命和梦想。她们有很多“宝贝”,都是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最丑、最不起眼的动植物,她们梦想,把所有的花鸟市场都变成雨林一样的花鸟乐园,只收留,不买卖。
如今,姐妹俩和妈妈正在筹拍一部魔幻电影《天籽》。在这部以西双版纳雨林为背景的电影中,林妲、宛妲将主演一对寻找种子的小姐妹,表达生物多样性保护主题。
我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们现在已有的这块土地的雨林造起来。
2013年,姐妹俩出版了一本名为《雨林精灵》的小书,图文并茂地记录她们雨林生活的点滴,书中写到了传说能让梦想成真的“七彩花”。
面对想象中的“七彩花”,林妲许下三个愿望--让雨林重新站起来、在树上盖一个小木屋、能见到爸爸。
宛妲的许愿也有三个--要飞上天跟爸爸说话、保护地球保护雨林、全世界平安无事。
她们说,“希望能保护雨林,成为呵护雨林的精灵,永远留在这片雨林里。”
我的愿望就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在雨林里快乐地成长,我要终我一身,看到更多的雨林,以再造雨林的方式造出来,有很多的人加入到这个工作中。有更多按照生物多样性的方法树立起来的生态系统,这就暂且当做一个梦想吧。
保护雨林,让我成为雨林里的小精灵。
林妲和宛妲继续在丛林深处探寻着属于她们的梦想。她们梦想着成为“雨林精灵”,梦想着这个世界永远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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